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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宇宙}
发布时间:2021-12-02 13:46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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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怔然不动。事情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料,开始有向黑帮转入的趋势。
     
        难怪景茹明知我和义字门有关系还敢这么芒对芒地顶着来,原来有蓉城会作后台。不过既然这商会已经投在义字门下,事情或许不会变坏。
     
        “蓉城会的势力虽然限于成都,但正因如此在这处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单恒远说道,“否则唐门不会屡攻不入,除开客观原因,蓉城会的实力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心一沉,听出了他的意思,亦即义字门也不能明着压下蓉城会的气焰。伟人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淡然道:“能否压下地头蛇,就要看强龙是谁。”向我道,“老植说说你的事,看我能不能帮上手。”
     
        我简要地把转换心意的事说了一遍,伟人听完“哈”地一声笑起来,轻松地道:“只是达成这目的,并不需要费多少力。那女人再凶也不得听唐万令的话,只要向姓唐的施点压,不怕她不服。”
     
        “但强哥应该想过景茹能通过唐万令派出宁部的人,两人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或者会有些难度。”单恒远提醒道。
     
        伟人目中光芒闪过:“区区一个唐万令,怎敢和我义字门作对?!”唇角露出微笑,“除非他想现在就从主席位置上下来!”
     
        我心中微凛。这刻的伟人和平时在学校里的气质是完全的两样,锋芒毕露,即便是我这么定力强的人亦感到他迫人的气势。这才是真正的他。
     
        伟人回复正常向我道:“我先给唐万令去个电话,死人立刻就跟你去成都。”
     
        我感激地道:“伟人你……”却被他打断:“你总是忘记我说过的话,记着我们永远是兄弟!”
     
        正要进入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海婧雯拦住,看着我身后的单恒远疑道:“植科长,您这是要……”我微笑道:“这位是茹总老朋友,也是我兄弟,不算外人,找茹总有点小事,不需要预约吧?”
     
        “这……倒不需要,不过我得先请示总经理,请稍等一会儿。”提起内部电话低低地问了几句,摆出职业的笑容,“总经理说两位不用进去了,事情就按植科长的意思办。”
     
        我愕然看向单恒远,后者低语:“唐万令通知她了。”我明白过来,定是伟人之前给的电话起了效用,正要说话,单恒远却向秘书道:“我们还有事想跟茹总商量,麻烦你了。”
     
        我愈愕不解,之前以为他来只是以防万一有所需要,但听他这么说,难道真的另有事情?
     
        秘书狐疑地看他一眼,重新拿起电话,片刻后才道:“请进。”
     
        景茹似乎整天都坐在大办公桌后面未起来过,埋头处理一堆文件,听见我们脚步声只是扬手示意:“请坐。”
     
        待我们入坐后这年轻女总经理才从额前刘海下射来一眼,淡淡道:“义字门鼎鼎大名的‘死人’单先生驾临敝处,真是篷璧生辉啊。”
     
        我缄口不言,静坐观语。
     
        单恒远不答反平伸起双手,问道:“景小姐请看看我这双手,有什么感觉?”他不称“茹总”而称“小姐”,即表明根本不把对方身份放在眼里。
     
        景茹终于完全抬起头来,应声看去:“很像弹钢琴的手指,单先生应是艺术家才对,该不会像某些人总喜欢跟人顶嘴,一副吃人的样子。”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到我这边。我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意为“没想到在你心中我形象这么差”。
     
        单恒远的笑容生出:“可是有些表面上要吃人的人却不一定真的想吃人,而一些像艺术家的人——才是真能吃人的人。”说到末一字,目中寒光大盛。
     
        我皱眉不语。他这是要做什么?
     
        景茹终是见惯大世面的人,并不为所动地道:“我已经答应植先生,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单恒远自语般道:“这双手十指都比较细长,而且因为经常做手术握惯刀具右手指头上有比较深的印痕。我用它们救过很多人,本来应该算是个好人,可惜……我也用它们杀过人,真是罪孽深重啊!”
     
        景茹如我般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单恒远双手“啪”地按到桌上,身子前俯,低声道:“我不想下次这双手会放在你年轻的脖子上,所以也不想你再借黑手对植哥有所不利!”随即坐直回复正常音量:“好了,我们该走了。茹总是聪明人,对吗?”
     
        在坐余外两人一齐浑身一颤。
     
        走出潮流之柱后我拉住单恒远,沉声道:“谢谢你。”
     
        后者笑道:“别把谢谢说得这么严肃好吗?听得我都有点害怕。记着强哥说过的话,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兄弟——那也是我和义字门所有兄弟要说的!”
     
        感动以不可阻抑之势涌上神经中枢,我用力握住他手臂,重重地点头:“嗯!”
     
        当晚回到廖寓,才知道方妍和廖真如、云海晨出去逛街还未回来,廖父正在书房研究一堆材料,见我入来欣然道:“刚才接到小茹的电话,知道了你的决定,忽然感到很高兴,一时兴起就找了这堆东西来看看——有没兴趣一起来看看?”
     
        对他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有着对长者的敬仰,亦是迄今为止唯一能被我真心用“您”字来尊称的人——或者是因为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儒厚之气。我走近道:“您不觉得我太任性了吗?”
     
        廖父露出温厚的笑容:“这不是任性,而是善良。”喟然一叹:“这事我曾私下给思明那小子去过电话,看他的态度如何,结果却大伤人心。唉,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不料他竟由此及彼地扯到另处去,不好接口。不过听他之言也猜得出几分,景思明本人定是在处理漆河军一事上态度坚决,不顾后者是乃父当年一起创天下的伙伴,才令廖原靖这本来也是远天一员的人心生感慨。
     
        忽然间想到景思明老爸,亦即远天集团的创始人景远天。他似乎并未退位,仍是远天第一把手,但廖父为何却不直接问他的意见?
     
        “烦心的事都放到一边,在家里只该高兴——快过来看看这个,看有没有什么感悟。”廖父回复之前的表情,热情地招呼我过去。我走近一愣:“书法?”
     
        廖父将大堆材料中的几本书翻开摊在桌上:“半年前一时兴起托人找来这么多书,现在才有时间看——你对书法有没有研究?”
     
        我挠头苦笑:“要是您看过我的字,肯定不会这么问。书法这东西和我犯忌,我不喜欢它,它也不喜欢我。”随手指着其中一篇,“不过我肯定这个是篆书。”
     
        廖父喜道:“看来你也颇有研究嘛,不然怎么认得出来呢?”
     
        我忍不住失笑:“就是因为认不出这些字写的是什么,我才说它是篆书的,因为听说过篆书是最难认的字……”
     
        廖父呵呵笑了几声,漫不经心般道:“从字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我心中一动,想到他的职业,试道:“比如人的性格?”
     
        廖父赞许地点点头:“半年前我遇到一位当年的老朋友,他是书法高手。大家一番闲聊,我受益匪浅,就因学到了‘字人论’,也就是以字辨人性格、品德和才能的学问。”
     
        我大感兴趣:“听起来好像很有用的。”
     
        “我那老朋友自谦说这些东西都有点迷信的色彩,实际上也确实是。不过经过现场实验后我觉得这些东西也并非全是迷信,于是向他请教了这门学问来,同时托人搜罗了大量的古书古籍,想研究一下,却拖了这么久才找出空闲来。”廖父翻过几页,“不过肯定学不到他那么专业,呵……”
     
        我微感动容,能得到廖父尊敬的人肯定非是平庸之辈,不觉问道:“不知道那位书法大家是谁?”
     
        廖父微微一笑:“你肯定知道他,因为他就是你所在学校的名誉校长。”
     
        我脑子里刹时闪过曾在学校图书馆内见过的几幅巨幅大字,记起边角处的签名,大感意外:“陆祥瑞?”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三十一章 以字相人
     
        未料到廖父竟和在西信院可谓“第一名人”的名誉校长是老友——那是连我这种除了读书和工作外两耳不闻余事的古董都听过的真正名人——这似可稍稍解释廖真如为什么会到这所中等偏下的高校就读。
     
        廖父突然兴起道:“来,你随意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是否能学以致用。”
     
        我忙推辞道:“这个就不必了罢,所谓‘献丑不如藏拙’,不如等真如他们回来……”心说这还了得,下笔等若抹煞自己的形象,岂非亏大了?
     
        “莫这么见外,放心我不会笑你的。”廖父边说边铺纸拿笔,“当玩乐一下嘛。”
     
        我无奈下只好提笔,想了想,写下“字丑非我之过”数字。廖父哑然失笑:“看来你这方面确实有待加强,嘿……不过也很有个性。”说实话我的字也不是完全丑得失形,只是横竖撇捺都直如棒槌,以父亲的形容就是“用火柴凑起来的”,说艺术感是全然没有,论形体美则只好勉强扯上个“阳刚之美”。
     
        “笔画很直,整体微向右偏倒,嗯,字体大了点。”廖父认真评鉴,“应该说你是个直率的人,在某些方面会很偏执,而且非常有自信,哦,还有就是你天生城府较深。”
     
        我大讶道:“自信我可以理解,偏执也比较容易明白,但直率和城府深似乎是反义,怎么会同时出现呢?”廖父抬眼起来释道:“这并不矛盾。直率是对性格的抽象描述,而城府则是对性格的具体行为描述,两者是同一项下并立的不同子项。这一点区别是很细微的,你误会也是正常的,因为根据调查表明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是不会仔细区别和理解这种细化的区别的。”
     
        我细想下去,但仍很难接受这种观念,只得转换到另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直率是由你笔画的形态来推测,偏执则是由笔势来揣度,至于城府……是因为你的字透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而一般人写的字能透出至少五项基本信息,你只有两项,似乎是身体本能就在掩饰自己。”廖父若有深意地停了停,“这是天生城府的表现。”
     
        我苦笑道:“也就是说我这人爱骗人吧?似乎也没错……”
     
        廖父失笑道:“还没那么糟,城府深并非全是坏事,正如每件事都有正反两面一样,城府也可以用在好和坏上,而且它在这尔虞我诈的当代社会上成功的前提。记得当初祥瑞测我,同样给我下了‘直率’和‘城府深’的评语,而当时我的字只透出了三项基本信息。难道说我是坏人吗?那就恕我绝不承认了。”微叹口气,“如儿也曾做过这测试,结果她透出了七项基本性格信息,属于那种有基本防卫意识而无城府来保护自己的类型。如果没有人来保护,我真怕她会吃亏。”随即转换话题道:“你的偏执,自己感觉是在什么方面?”
     
        “应该是感情吧?”我思索着,坦然道:“很多时候我都是很主观的,有时在工作上也是。”若非如此,我不会为草儿就那么轻易地改变想法,也不会为了方妍跟景荟顶着干。
     
        廖父忽然兴致高起来:“不错,我很欣赏你。你如果认为在名浦好呆得不舒服,到时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我知他是因为知道我这次跟景茹闹矛盾的事才这么说,不由心下一阵感激。他这么做等于跟景茹对着干,有害无益,而且是为我这么个新认识不久的后辈,更显高尚的情操。
     
        晚饭开始前廖真如他们终于回归,入门就埋怨我不该一个人离开那么久把方妍单独留在这儿,弄得她连个笑容都没有云云,叽叽呱呱一篇长论,好似受委屈的不是方妍而是她自己。我心中大生感慨,在学校里的廖真如是文静有礼的淑女,一回家中顿时判若两人,可见“家”的威力足以令人卸下沉重的面具包袱。
     
        方妍见到我始转容甜笑。我深知她性格是内外俱弱,从不懂得掩饰感情的技巧,旁人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伤害到她。这也是我始终不敢断然拒绝她、一直保持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的原因,几乎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潜意识就认定自己有保护她的责任,乃兄郑归元是一层,另一层则……或是我太心软了,没有办法让自己伤害柔弱的人,如她和……草儿。
     
        想到这处,我不由暗叹。如果换了是景茹那种控制感情如吃饭般简单的人,该就没有这么多烦恼吧?
     
        云海晨家也在成都,饭后赶着回了去。我带方妍出去散步,藉以弥补今天留她一人的罪过,岂料廖真如也跟了出来,弄得我哭笑不得。想到乃父对她的评语,我不由暗觉‘字人论’非是乱说。她能这么轻易就相信方妍和我,已说明这女孩儿确无保护自己的城府。
     
        晚上临入睡前我一人独坐阳台上思考近日的事情,耳中忽然捕捉到轻巧的脚步声。还未抬眼看我便道:“廖大小姐这么晚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廖真如轻快地坐到我对面,嗔道:“这可是我的家!”旋奇道,“你背对着我,怎么知道是我来啦?”
     
        我一时语塞,暗忖总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体香特别,所以印象深刻,刚才又恰好风向是由你向我吧?只得胡乱搪塞:“你走路时候脚步声比方妍轻多了。”移眼看去,不觉一呆。
     
        夜色下的廖真如份外美丽。从右侧厅内透出的灯光印在她左颊上,更增白皙和娇嫩,与墨般黑的夜幕相比照,黑白分明地衬现出这女孩儿巧夺天工的面部曲线。
     
        廖真如颊上似若微晕,忽然蚊蚋般说:“我妈说今天你又和爸聊了很久,他……他有没问你我在学校的情况?”
     
        我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有。不过这似乎是你第二次问这问题了,真的很在意他是否关心你吗?要不下次我主动点跟他说说,告诉她你是多么的勤奋好学,每天学习从凌晨到深夜,卧薪尝胆……”
     
        她初时面露喜色,继而听到我的玩笑,轻轻一啐:“才不是呢!我……我是……”犹豫着似是考虑要不要告诉我某些事情。
     
        其实我也是随便一说,这时始觉有点奇怪。按说廖父不该是能让子女担惊受怕的父亲,但为何廖真如三番两次地问我这问题?
     
        正想着时廖真如忽半身前趋,小声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我爸。”她软语相求还是头一次,我大感好奇,配合她造出的气氛前趋低声道:“说罢,我不告诉他。”
     
        廖真如犹豫再三,终于低声道:“你别告诉他……我和海晨走在一起……”末几字时声音已无可再低,错非我饱经磨炼的耳力绝不能听清。我奇道:“你们走在一起很奇怪吗?为什么廖叔不让你们走在一起?我看这几天他对你们走在一起完全没有意见嘛。”我特意连续重复她的话,加强了取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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